林緋洛心頭的火氣去了一半，主要是對小桃的內疚讓她才如此的不依不饒，現在看著林緋雨的慘樣心情得到舒緩，畢竟這二十板子對林緋雨來說弄不好真會丟了小命，她可不想有什麽人命在身上，於是輕聲道，“爹爹，三妹妹是有錯，但是這二十板子打下去真會要了四妹妹的命，您看十板子給她個教訓就好，我想雨兒她也不是有意的，但是家法無情，總要給個交代不是。”

林緋雨臉上慘白慘白，嘴唇咬的血肉模糊，她哪裏經過此事，十板子她也覺得經受不住，還想說什麽，突然被相府夫人使眼色打住，她張了張嘴咽下所說的話，看見相爺沖林緋洛點頭，“既然洛兒求情，那就十板子好了，拉下去行刑。”

林緋雨看相爺來真的，放聲痛哭，“爹爹饒命，爹爹饒命。”瞬間被氣勢洶洶地家丁扯著身子拉了下去，相府夫人滿臉的戾氣，忍不住恨恨地瞪了林緋洛一眼，林緋洛故意忽視，心中卻暗道，“這就對了，撕破臉最好，裝什麽子孝母賢？看著我也別扭。”

相府夫人急急跟了過去，最起碼她在林緋雨的板子還能挨輕些，林緋墨心頭火大，畢竟是自己的母親跟親妹妹，竟然被個庶女欺負的如此窩囊，但這事的確是她母親跟妹妹的不是，說什麽都會惹父親生氣，但也無法再裝淡雅，面色十分不愈告退，林相爺看著她們三人出去，眼中的寒意才慢慢收斂。

偌大的大廳瞬間剩下相爺、林緋洛跟林沐風。

“洛兒，此事就是沈氏所為，雨兒就是從犯，爹爹已經有突破口了，為何你突然不讓爹爹查了，抓住沈氏把柄，爹爹怎麽樣也會重罰與她給你交代。”林相爺突然嘆了口氣道。

林緋洛其實有自己的打算，就算自己這件事是相府夫人所為又能怎樣？自己也沒事，她的懲罰絕對是不痛不癢，自己還不如送她個人情，因為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
“爹爹，她畢竟是洛兒的母親，洛兒也沒事就不要追究了。”林緋洛淡笑道。

“她不是你母親，沒外人的時候叫她夫人就好。”相爺突然粗魯打斷，然後怒氣未消，“你若犯錯她可不會這樣算了你，你這樣為她求情，她也未必領情。”

林緋洛這才知道相爺對相府夫人十分的不待見，再想想他們的對話，她心中有數，但是這件事她可不能直接問相爺，要問第三個人，還不能讓相爺知道，如果自己的這個親娘真的被相府夫人所害，這個性質可不一樣了，這件事絕對可以扳倒相府夫人，被休被唾棄也是最輕的處罰，說不上還會一命抵一命。

林緋洛唇角一扯，拉住相爺的衣袖道，“爹爹，女兒也沒想要夫人領情，還是那句話家和萬事興，若沒什麽事，女兒告退。”

相爺似乎十分的欣慰，“洛兒，你終於做事不莽撞沖動了，爹爹欣慰，去吧！沈氏禁足，老太太也不在家，所以這些日子不用昏定晨省。”

“是，女兒告退。”林緋洛躬身告辭，林沐風也一並告退，兄妹倆一起出了前廳。

一路無語，林緋洛發現林沐風似乎若有所思，低笑道，“哥，你想什麽呢？”

林沐風頓了一下，突然凝眉道，“洛兒，你是不是有什麽打算？”

林緋洛想瞞著相爺，但是不想瞞著林沐風，因為如果自己的親娘被夫人害死，林沐風第一個能斬了相府夫人，他們倆是一條線的。

“哥，你猜對了，妹妹我想知道我們的親生母親是怎麽死的？”林緋洛突然擡眸正色道。

林沐風將明眸凝住，身體崩的很緊，似乎被戳到了痛處，半響才慢悠悠吐出一句，“得病死的。”

“不是得病那麽簡單對不對？哥，妹妹我要查出母親的死因。”林緋洛目光堅定道。

林沐風半響沒有說話，最後才幽幽吐口，“洛兒，你是不是認為你這件事不足以撼動夫人的位置，索性就大方點，想借母親死因蹊蹺這件事來打壓夫人，讓她徹底身敗名裂，可是你別忘了，十一年了，如果當時有證據怎麽可能會拖到現在，其實哥心裏也是恨的，苦於沒有任何的證據。”

林緋洛露齒一笑，“哥，你太聰明了，就說我昨天這件事，就算知道是夫人做的能怎麽樣？你說妹妹沒丟命，小桃一個丫頭是死是活誰在乎？她跑到皇後眼前哭一場，或者回娘家哭訴，大不了就是說個軟話，道個歉，還不是禁足的懲罰，但是如果母親的死跟她有關就不一樣了，妹妹我雖然是什麽都不記得了，但是為人子女不做點事情怎麽知道能不能查清？這種事情你也不好出面，還是我去暗中調查。”

如果是以前林沐風絕對不會跟林緋洛說，更會說她胡鬧，可是剛才妹妹說的話，想的那麽透徹，可以說是心思縝密，點了點頭，“如果不是因為跟你一起生活了十六年，哥都懷疑你是不是我的妹妹，看見你這樣哥欣慰，娘親在九泉之下也會瞑目了。”

林緋洛知道肯定會有很多人拿她的變化說事，但是她現在就是如假包換的林緋洛，所以有些嘆息道，“哥，其實人經歷一次生死真的能蛻變，加上我什麽都不記得，可能就屬於脫胎換骨，如果你說我不是你妹妹，我也不會辯解，因為我的確不知道自己是誰？說我是你妹妹也是聽你說的，反正我是什麽都不記得了。”

林沐風的目光能柔出水來，無奈道，“小傻瓜，你還介意了，哥就是跟你開個玩笑，你變的穩重、聰穎、懂事，哥高興還來不及呢！其實你以前也不見得有多蠢，就是太直太沖，喜歡就是喜歡，絕對不會藏在心裏，更不會轉彎，哪怕碰的頭破血流也不回頭，可是這個家畢竟心眼多的人太多，所以你才被人欺負，其實哥去邊關一直擔心你，現在看你蛻變知道進退，這樣哥再回邊關就會完全放心了。”

第二十七前塵往事

“哥，那你跟我說說，爹跟娘還有夫人之間有什麽恩怨嗎？”林緋洛抿著嘴唇道。

“好，我們回我的房間細說，他們的恩怨大著呢！”林沐風垂眉，低聲道，一看事情就覆雜的很。

林緋洛點了點頭，“好的。”

回到林沐風的房間，有丫鬟給林緋洛跟林沐風上了一壺茶，林沐風擺手讓她們不用伺候了，然後所有的下人全部告退。

林緋洛喝了一口茶，明眸定定看著林沐風，林沐風似乎不知如何開口，抿著嘴，臉上一直陰晴未定，終於還是一聲長嘆，娓娓道來，“爹跟娘是青梅竹馬，本是要成親的，但是沈氏卻看上了爹爹於是請求皇上賜婚，當時爹爹只是四品的編修，而沈氏卻是望族名門，加上堂姐是皇後，誰都認為爹爹是燒了高香才有此福氣，爹爹雖執意不肯，但是皇上下旨誰能抗旨，加上祖父當年還沒有去世，爹爹無法只能娶親。”

“爹爹自知對不起娘，所以想去退婚，但是娘對爹爹情深義重願意做小。以後的事情你也能猜出幾分，爹爹對沈氏無愛，當然只寵娘親，但是沈氏能是省油的燈嗎？到皇上那裏哭訴，寵妾滅妻說的就是爹爹當時的罪責，那時候鬧的十分的厲害，皇上震怒，娘的日子怎麽能好過，因為這件事娘的第一個孩子也沒了，為了保護娘，爹爹只有進沈氏的院子，但是心中有多恨可想而知，為了給母親和他自己摘掉這個寵妾滅妻的罪責，他只能讓沈氏先懷上孩子，所以我才能順利出生。”

林緋洛靜靜地聽著，這個就是封建社會的弊端，活活拆散了兩個相愛的人，林沐風喝了口茶，接著道，“娘親在林府，過的小心翼翼，就怕有什麽把柄抓在沈氏的手上，還怕她害我，畢竟你是女兒對她沒有威脅，就這樣焦心焦慮，然後在你五歲的時候她染上重病，然後就走了。”

林沐風突然住了嘴，然後將明眸使勁揚起，林緋洛也是唏噓不已，感嘆道，“爹爹是不是很痛苦？”

“爹爹幾乎得了失心瘋，你想想，自己忍辱負重卻沒能保住娘他有多恨，一句話不說就這樣呆呆坐著哪也不去，誰都不認識了，祖父祖母跟他說話他都沒有反應，過了半年爹爹才好，從此開始不務正業，所有人都以為爹爹這個人徹底毀了的時候，他在妓院認識了紅綢姨娘，把她娶她進門之後爹爹才振作起來，本來祖母祖母是堅決反對，但也不知道爹爹跟他們說了什麽，祖父祖母才同意，以後爹爹的官越做越大，但是很少看見他笑過了，哪怕我封為將軍。”

林緋洛有絲好奇，這個紅綢到底有什麽能耐能把爹爹拉回來，她仰著頭不解地問道，“哥，這個紅綢姨娘跟娘很像嗎？”

“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，娘娟秀俊美，氣質出塵，你跟娘有六七分的相似，你也看見了紅綢姨娘哪有一點像你。”

“好奇怪？為什麽？”林緋洛有些不解，如果爹爹真的想用紅綢打壓沈氏，不會僅僅就納紅綢一個姨娘，以他的身份娶六七個小妾是可以的，這樣才能真正打擊到沈氏，顯然不是這麽回事？難道說爹爹又愛上紅綢了？似乎也不是。

其實她這個丞相的爹今年才不到四十歲，說明還是能生的，但是林緋雨十五，然後相府夫人再無所出，有兩個可能，沈氏不能生了，還有一個就是相爺的爹再沒踏進沈氏的房間一步。

再說紅綢，給相爺也生了兩個女兒，也就是她的兩個妹妹，一個叫林緋玫，一個叫林緋柔，一個今年八歲，一個今年六歲，竟然也再無所出，過去的家庭兄弟姐妹十多個都是很正常的，她太爺爺輩弟兄姐妹就是十一個人，這個紅綢今年三十也不到，她為什麽也不能生養了，難道這裏面還有什麽事嗎？

林沐風說完了，卻看見林緋洛一直沈思，思緒飛的很高，在林緋洛的眼前擺了擺手，“洛兒，回神了，想什麽？”

林緋洛回神，輕輕撓了撓腦袋，“哥，我就是感覺很奇怪，妹妹問你一個問題，父親愛紅綢姨娘嗎？”

林沐風搖頭，“這個哥不清楚，應該是愛吧！我發現爹爹對這個女人挺好的，你為什麽要這樣問，這件事重要嗎？”

林緋洛淡淡一笑，“也不是多重要，我就是很奇怪，我就是感覺爹爹也應該多給我們添上幾個弟弟妹妹，你不覺得很奇怪嗎？紅綢姨娘今年不到三十歲，夫人十五年前才二十幾歲，為何不能再為爹爹添丁，真是挺令人費解的。”

林沐風搖頭苦笑，“一個大家閨秀，剛才說愛就說了，現在又是添丁，能不能矜持一點，這種事是你關心的事情嗎？”

林緋洛一笑，吐了吐舌頭，“哥，這不是跟你說話嗎？別人我不會說的。”

林沐風似乎十分的無奈，“你呀！能不能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，還吐舌頭？哥還以為你真的變的舉止文雅，記住嫁了婆家可不能如此知道嗎？”

林緋洛聳了聳肩，“哥，知道了。哎，對了，你說老睿王爺是怎麽去世的？這個睿王爺一開始就是癱子嗎？”

林緋洛沈思，然後慢慢道，“也不是，老睿王爺是大奕朝的棟梁，狩獵中了歹徒的埋伏，被亂箭射死，睿王爺從馬背上摔了下來，從此再沒站起來。”

“哦，多久的事情了？”林緋洛眨著眼睛問道。

“六年前。”

林緋洛點了點頭，“其實這個睿王爺人真的不錯，不僅長的好，最重要的是溫和，脾氣一看就很好，人還很聰明，我喜歡。”

林沐風點了點林緋洛的鼻子，一臉的無奈，“臉皮真厚？哪有這樣說自己的未婚夫的，以後別把喜歡不喜歡的掛嘴邊，哥以為你真變了樣，其實你就是原來的你，除了腦子變的有一點的聰明，哪也沒變。”

看似埋怨，口氣卻是滿滿的寵溺，林緋洛一笑，順水推舟，“我當然是我，本性哪能改的了。”

“你呀！”林沐風萬般無奈搖了搖頭，像是真拿林緋洛沒有辦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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